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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14日主動與我斷交的甘比亞,歷經兩年四個月兩頭落空的等待歲月之後,3月17日終於又與大陸建交。甘比亞為從兩岸謀取更多利益,數次擺盪在北京台北之間,損傷國格,固不足取,但其邏輯思維尚屬一貫且可理解。反觀台灣朝野對此事件(以及更深層之兩岸關係)的態度與反應,既缺少追求利益的應有理性,也沒有洞察時局的基本智慧,更沒有「雖千萬人吾往矣」的道德勇氣。這些荒腔走板的表現,無以名之,勉強只能以「敬酒不吃,罰酒不怕」形容。在兩岸不睦的陳水扁時代,北京、台北在外交戰場上進行的是零和遊戲。台北喪失的友邦,就是北京斬獲的新朋友。2008年馬英九上台後,兩岸轉趨和睦,「外交休兵」為台灣省了許多錢,也讓台北邦交國停止流失。更由於北京在此期間的善意,台灣獲取參加世界衛生大會和國際民航組織的機會,另外還獲百餘國家給予觀光免簽待遇。台灣的國際空間在馬任內,確有擴展,甘比亞2013年的斷交是唯一不和諧的插曲。
甘國斷交,並非大陸挖我牆腳,而是台灣不願滿足該國勒索。甘比亞隨即轉向對岸尋求建交,但北京信守對台承諾,並未接受甘國。2013年11月16日大陸《環球時報》社評指出:「甘比亞與台灣『斷交』不是大陸的外交勝利,但卻說明一個現實:時間在大陸這邊。台灣拖得越久,手裡的籌碼越少。」此外,當時約有六成六大陸網友,反對北京與甘國建交,顯示大陸媒體與民眾的理性與成熟。不僅如此,自2008年以來,大陸已拒絕5個國家的建交請求,為台灣保留面子,可謂仁至義盡。陸甘再度建交,是蔡英文贏取大位後,遲遲不肯接受「一中」原則,台灣一再偏向台獨,北京忍無可忍之下,祭出的輕微懲罰手段。但懲罰中仍有善意與盼望,就是希望綠營懸崖勒馬,不要逼使兩岸關係「地動山搖」。否則北京大可直接「拔」掉其他急於與陸建交的台北邦交國。甘比亞現非台北邦交國,大陸選擇與之建交,是對台北衝擊最小、最給台灣留面子的善意警告。可惜台灣毫不領情,不但沒有因此走回「一中」大道,藍綠雙方更輪流上演荒誕劇碼。先說藍營。陸甘建交消息傳出後,綠委批「活路外交」失敗,綠媒說馬被打臉。北京教訓綠營之舉,原與藍營無關,藍營大可置身事外,但藍營卻比綠營還急。馬總統以降的府院高層、外交部、陸委會、藍營立委炮口一致,轟向北京,表示「愛台不落人後」。藍營固然不必幸災樂禍,但更不須把此事往自己身上攬。第一,甘國與台北斷交兩年多後,才琵琶別抱,藍營不但沒有責任,還有功勞。如果不是馬政府與北京的相互信任,陸甘在2013年早就建交,其他心懷二志的邦交國必紛紛效尤,其傷害難道不比現在建交更大?第二,藍營應趁此機會,闡述自己的兩岸政策優於綠營,同時也應點出北京的仁至義盡,並讓民眾了解「兩岸關係優於外交」。可嘆藍營既乏道德勇氣,也缺智慧,只跟著綠營批判北京,自己被利用、被裹脅而不知。有如一醉漢,搶喝別人被罰的酒,還抗議處罰不公。台灣藍營同被綠營綁架藍營荒腔走板、主動替綠擋子彈,還有一例。李克強3月16日表示,大陸將續推有利兩岸經貿合作措施,前提是「九二共識」。一向接受「九二共識」的馬政府,根本無需有所回應,因李是針對即將上台、拒絕「九二共識」的綠營。陸委會卻跳出來說:政府堅持依據中華民國憲法定位兩岸關係,就是「一個中華民國、兩個地區」;陸方應正視與面對67年來兩岸隔海分治事實,尊重及理解台灣民意與感受。李克強說:兩岸同屬一個中國。這或許是陸委會覺得最刺耳,不得不回應的一句話。問題是:「中華民國」是國號,此國號指稱的國家實體難道不是「中國」?中華民國憲法的「一國兩區」不是「兩岸同屬一個中國」嗎?如果是,陸委會何須駁李?如不是,(表示藍已向綠投降),自相矛盾的是馬政府,陸委會有何臉駁李?「兩岸同屬一個中國」並未否認兩岸分治事實,陸委會學綠營口吻,要大陸「尊重及理解台灣民意與感受」,這是什麼邏輯?再看綠營,針對陸甘建交,蔡英文聲明如下:一、區域和平穩定與兩岸關係健全發展,是兩岸共同責任。兩岸間在國際上的針對性競爭,無益兩岸關係的正常發展。二、民進黨對外政策就是與各國維持和平、穩定與繁榮。在此基礎上,台灣願積極的對國際社會作出貢獻,也希望台灣能在國際社會中獲得支持與認同。三、外交沒有藍綠,台灣的外交情勢並不輕鬆,需要全體國人團結面對,一致維護我們的國際空間,確保台灣的民主與自由。首先,陸甘建交是兩岸關係惡化前兆,惡化的原因就是綠營始終拒絕「九二共識」。綠營倒果為因,把兩岸關係與區域和平被破壞的責任,推給北京。陸甘建交如像綠營所言,是「兩岸間在國際上的針對性競爭」,北京為何要對渴求建交的甘比亞視若無睹兩年4個月?為何要拒絕5個主動求好的台北邦交國?其次,綠營仍把外交(追求獨立)置於兩岸關係之上,寧花巨大代價、捨對岸讓利,也要求取國際對台的「支持與認同」。蔡英文潛台詞是:我或許無法取悅北京,但北京也休想阻擋我創造國際社會對台各種形式的「支持與認同」。近來美國國會又有支持臺灣加入國際組織之議,綠營大喜。但回顧1995年,美國國會支持李登輝訪美,逼美政府發簽證給李。此事折騰一陣之後,除了引來台海危機外,台灣人民一無所獲。李、蔡代表的臺獨,難道不是拒絕兩岸互利雙贏、挑起「兩岸間在國際上的針對性競爭」之禍首?最後,陸甘建交明明是綠營惹的禍,他們卻厚顏地以「外交沒有藍綠」的大帽子,綁住藍營。再以全民團結大帽子,綁架全台,要全民同仇敵愾,共責北京。闖禍者因此可躲在一群被操弄的無辜者背後,逃脫被責壓力。蔡意猶未盡,再把與陸甘建交完全無關的「民主、自由」高捧,一來暗示對岸不民主、不自由,二來強化所謂的台灣主體性。一個挑事被罰的小孩,不但毫髮無損,竟倒轉回頭反將一軍。綠營不但敬酒不喝,罰酒不怕,甚至還向罰者嗆聲。他們不是昧於局勢、視北京為紙老虎,就是昧著良心、視台灣蒼生如草芥。北京不再求同存異?甘比亞事件是綠營勝選之後引來的第一片落葉。綠營正處在分食執政大餅的亢奮狀態,有意輕忽此飄飄一葉的重量。但此事牽扯兩岸如何互動,以及台灣人的國家認同問題,卻是更深層、更無法逃避的大問題。主導台灣命運的政治人物,如果仍昧於情勢、昧著良心,待到「無邊落木蕭蕭下」之時,恐將難以收拾。北京對綠營及蔡英文的輕微警告,後者顯然並不在意,因此回應口氣仍舊強硬,並且依然套用一貫擅長的手法,把仁至義盡的對岸抹黑成全民公敵,再綁架藍營與全台灣一起對抗大陸。下面還有具體的三例,有識者讀之,就知台灣前景實在不容樂觀。其一,為蔡英文草擬觀光產業政策的某綠營學者,日前躊躇滿志的說:陸客不來就罷了,還有別國觀光客會來。何況北京對民間往來的重視多於台北,要減陸客,傷到的是北京自己。獨派有恃無恐之情,溢於言表。其二,中國時報3月21日刊出蔡英文專訪,蔡要大陸在5月20日之前再展現一些善意,「相信中國大陸應有能力做此思考,不需要我們去指點他什麼」。單看這段專訪,真讓人誤以為台灣的籌碼比大陸還多、時間站在台灣這一邊。其三,大陸外長王毅2月25日在華府表示,希望台灣新的執政者以自己的方式、表明願意繼續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、「願意接受他們自己憲法所規定的『大陸、台灣同屬一個中國』」。凡是了解兩岸局勢者,都看懂這就是北京釋放的善意,但北京並未放鬆「一中」底線。綠營若真心為台灣著想,應見好就收,務實面對兩岸問題。可惜他們的反應恰恰相反,沾沾自喜於對岸的被迫讓步,因為北京終於主動提及、承認「台灣」憲法的事實存在。明眼人都知道,王毅談話的內容,著重在憲法的「一中」內涵,實際上反倒拆穿了蔡英文對這部憲法的缺乏誠意,這卻是綠營在解讀王毅之言時刻意忽略的。綠營的作法,有如綁在臺灣人民身上的炸彈,以「與無辜的台灣人民同歸於盡」來要脅投鼠忌器的大陸。被臺獨洗腦的台灣人民,被利用而不自知;拿香跟拜的藍營,除了洪秀柱以外的國民黨領袖,早已喪盡使命感與鬥志。全島上下,聽憑心存僥倖的民進黨一意孤行。前美國在台協會理事主席卜睿哲日前完成兩岸穿梭之旅後,透露的一段評述是:「與蔡英文求同存異似乎不是北京的目標。」他又說,「對北京與民進黨正在展開相互包容的說法表示懷疑」。凡是忠心謀國者,都該為卜氏的觀察捏一把冷汗,因為「天然獨」眼看就與「自然統」對撞。對撞的代價,由庶民承擔。屆時甘比亞與誰建交,就顯得無關緊要了。(本文作者林金源為淡江大學經濟系副教授、石佳音為文化大學政治系助理教授)(中國時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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